白话文写《清史》有何不可?文言文写史并不是
为弥补《清史稿》不足的遗憾,近期有报道称著名清史专家戴逸先生为总主编的新《清史》即将问世,全书据说有3500万字,可谓是体量浩大,几乎堪比此前的《二十四史》的总和。字数这么多,是因为戴逸教授撰写的过程中使用的是白话文,这也在史学界引起较大的争议。
要我说,以文言文写史并非是万世不易的“祖宗家法”,不可变更。新《清史》采用白话文,我是赞成的。
清史专家戴逸先生
每个时代有自己通用的文字,古代通用文字有书面语和口语之分,书面语就是文言文,文言文是我们宝贵的传统文化,《二十四史》也皆是以文言文为体裁。但是自新文化运动以来,近百年来国人平时使用的就是白话文,当代最常用的文体就是白话文,白话文更是国家法定的通用语言文字。
对于文言文,除了专业人士以外,绝大多数人是“能读不能写”,读还可以,写出来高质量的文言文就很难,即使在史学界也是如此。今人接受的都是白话文教育,整个知识群体也很少能够到达古代文言文那种水平。既然不能流利的写作文言文,难免词不达意,又怎么能放心地把《清史》用文言文来书写呢?
君不见,郦波教授写了几首古诗都被群嘲了,要是《清史》用文言文,挑毛病的必然一大堆,各种质疑、纠错不断,必然成为某些人挞伐的焦点。他们很可能会说:就《清史》这文言文水平,简直让天下人“嗤笑”。
中华书局出版的简体字版《清史稿》
中华书局出版的繁体字版的《清史稿》
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著史方式,史学不是文学,追求的本质不是语言美,史书更应该以史料详实内容完备为目标,文言文、白话文都只是表达形式。抱守着只用文言文写史不过是一种情怀而已,但却不符合史学传播和当下人们阅读的习惯。
书写出来是为了给更多人学习研究的,而不是只在小范围圈子里流行。《二十四史》皆文言文,古往今来又有几人通读过?如果一部书写出来,搞得当代人都看不懂,出版了也是束之高阁,有什么意思呢?
文言文过于言简意赅,很多春秋大义的笔法,搞得现在的人们一头雾水,不得不进行各种考证和解读。已经流利使用白话文的今人,又何必用文言文“捉弄”与“折磨”后人呢?
有些人说白话文的《清史》会造成中国文化古代和现代、现代和未来的断层,这纯属危言耸听。四大名著都不是文言文,一样是中华文化瑰宝。
还有人说用文言文的好处是不会随口语变化,比较稳定。文言文只是我们对古代书面语的一种统称,很多字词含义和语法历代皆有不同,你看先秦时期的《诗经》《春秋》,它的文字就与《史记》《汉书》差别很大。《诗经》《春秋》到秦代很多人都看不懂了、理解不了,《左传》《公羊传》《榖梁传》三传就是注释解读《春秋》的。《史记》的很多篇章,就是经司马迁用汉朝语言翻译后的《尚书》。《竹书纪年》出土时,晋朝人也一样不解其意。
上下几千年历史,文言文一直都在发展变化,秦汉时的文言文跟明清时的文言文已经天差地别了。对了,清朝皇帝的朱批再正式不过了吧,那可都是大白话,你看看康雍乾的朱批,都在一本正经地写白话。
康熙皇帝朱批
白话文也有规范的书面文体的,书面的白话文不是我们日常使用的大白话(口语)。你看政府机关公文、学术科研论文、法律文本、会议文件,乃至一些党报党刊,都是白话文,却不是口语。书面的白话文一样严谨、庄重。
白话文写作,一样可以写出与历史底蕴相称的文学性和思想性,《鲁迅全集》《毛泽东选集》没看过的,难道还没听过?
正史是严肃的,但不是说只有文言文才庄重严肃,《清史》采用白话文,一点也不会影响它的严肃性和学术价值,反而可以增添阅读便利。自然,要是引用某些重要史料时,如历史文献、朝廷公告、大臣奏章之类的文稿,都应该使用文言文的原文。
雍正年间的一份奏折
文化的继承有连续性,白话文就是文言文在新时代的传承。如果认为史学从此“断层”了,其实那很好办,文言文的《二十四史》可以自成一个体系,白话文的《清史》乃至《民国史》单独成为一个体系,这又有何不可?
谁说一定要把《清史》塞进去,凑足《二十五史》《二十六史》《二十七史》的?
我敢说,大部分支持用文言文的估计都没打算去看,叫得最响的,是最不可能去看的。因为这部分人多数都是表演爱好者,而不是历史爱好者。他们只活跃于评论区,而不是历史书的故纸堆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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